【原创】【古风】不复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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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梗源网络：他脸上有些醺红，一手握住酒壶一手抓着他的肩说，“丞相，我喜欢你。”他挣扎着，冷冷别过脸说，“大战在即，请将军心中勿存杂念。” 将军愕然松开手，丞相顿了顿转身离去，他听到将军悲凉地大笑着，“醉卧沙场君莫笑，古来征战几人还。”大军征战凯旋，丞相立于城门相迎，却不见故人归。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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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丞相。”
“子凉见过将军。”
宫墙外朱红相夹的小径，朝廷文武支柱不期而遇。同朝谋事几载，这却是二人第一次单独相见。
丞相程寒含笑拱手，暗中观察着这位常年领军在外的护国将军：黑衣剑袖，长剑侧悬，身姿挺拔，杀气隐而不发——果敢忠心，然绝不是个莽夫。
护国将军楚彻微微颌首，上下打量了眼前立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：蓝衣广袖，手持笏板，样貌俊秀，眼神清明诚恳——聪敏有才，但绝无看起来那般无害。
“丞相不必多礼，你我身份相若，伯贯不敢受。”上前一步欲扶住程寒手臂，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他长长翘翘的睫毛上。看着那微微抖动的睫毛，楚彻的心莫名跟着抖了抖。
“将军为国征战，护得四海安宁，自然当得一礼，”顺势起身，刚好避开楚彻相搀双手，程寒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，“陛下传召不敢多留，改日定当拜会。”
“啊，不敢耽误丞相公务，改日定在府内备酒静待。”目送程寒远去，楚彻勾起嘴角，好像终于有次不算白费时间的回京。
将军府翠竹之间，程寒与楚彻对坐小酌。
“……南疆地势复杂，气候诡变，大军难以剿灭，故以安抚为上。北地蛮子以掠夺为乐，不事农桑，若一再忍让，必成大患。”程寒端起酒杯，轻轻抿尽余酒。
“丞相之见与彻不谋而合，当浮一大白，”仰首饮尽杯中酒，楚彻扣下杯子，虎目含威紧盯程寒，道，“朝中百官皆言连年征战劳民伤财，不知丞相是何态度？”
“四夷不宁，国内难安。”程寒不闪不避，一双桃花眸干干净净望进楚彻眼中，手中折扇轻敲石桌。
“若彻三年内可还北疆安宁？”
“寒敢保将军在外领军无忧！”
双掌相击，相视而笑。锐利如剑，温和如鞘。
后世史书杂记中那一段慷慨激昂的程楚之约，其实不过是酒到酣畅处的淋漓之约罢了。
之后三年，楚彻领军在外，无数次回想起那天情形，每次却都定格在那人自信一笑。
而京城里的程寒，在每次捷报里都会发现一张小小的、写有几句话的夹片，没有什么柔情似水，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，只是简单的“塞外的草黄了，秋色很美”、“今天看到北雁南飞，便想起京城”、“蛮子的烧刀子果然够烈，不过你还是喝竹叶青比较好”之类，或许还会飘出几根野草一片枯叶，甚至一张皱皱巴巴带着隐约酒香的纸。
日子久了，人人都察觉出将军对丞相有那么点意思。
不过，连洒扫公公也都知道，收到夹片的丞相周身气场几乎能够滴水成冰。无论何时千万不能在丞相面前提那些事儿，如若不然，除了阴沉脸色，连陛下都拦不住丞相大人拍案而起……
三年之期转瞬。
北疆大大小小几十仗，只剩下最后一击。领军的楚彻飞马回京，表面上为了护送之前被俘获的蛮族贵族，暗中却为了护送朝廷新做成的雷霆火炮。而真正的缘由，只有他自己清楚：他要回去见程寒一面。
丞相府后花园，两人对饮，一如三年前。
“大军已在阴山外安营，有了这批火炮，把握就更大了，”楚彻举杯敬向程寒，“这三年多谢丞相，彻敬你！”
“若是能早点研制成这火炮，我朝多少将士就不必埋骨北疆。这杯酒，子凉敬忠烈的将士们，”扬手将酒洒于地面，程寒自行再满一杯，一饮而尽，又满上一杯，“这份谢意，子凉愧不敢受，这杯算是替工匠们饮的。最后这杯，谢将军敬酒。”三杯入喉，胸腹间热辣辣的，北疆烧刀子果然够辣够烈，才饮便已微有酣意。
两人边喝边聊着北疆战事，一杯杯烈酒下肚，不觉越挨越近。
“子凉啊，我喜欢你。” 楚彻脸上有些醺红，一手握住酒壶一手抓着程寒的肩。
冷不防被抓住，程寒却只略怔一瞬，便挣扎着冷冷别过脸，置杯起身：“大战在即，将军且勿心存杂念。来人，将军醉了，送他回府。”
闻言愕然松手，楚彻放声长笑：“醉卧沙场君莫笑，古来征战几人还。丞相说的没错，彻醉了，醉了……”我只能借着酒意说与你听，其实以你的聪明，早该知道了吧。连拒绝也是如此淡漠，可当真如世人所言天生薄情。不过，把这点执念亲口告诉你，且算我自私罢。
耳中那人长啸似悲似喜，程寒顿了顿，却没有停下脚步。你是手握重兵的将军，我是执管天下的丞相，我若应了你，皇上又如何会容得下这三年之约。因我一己私欲，毁了天下苍生的平安喜乐，我绝不允许。我知你，却不能应你。
三月后，捷报抵京，大胜。
三月又三月，大军凯旋，荣归。
风过微煦，又是如三年前宫里相遇那日一般好天气。丞相奉旨出城迎军犒赏，而接旨的却不是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。
便是最后那一役，战事胶着之时楚彻亲率前军出击，却被流矢射中。而后有传言云，那一箭是从楚彻背心扎进去的。大军来归之后，丞相亲自开棺验尸，肃清流言，不过是敌国细作挑拨，皆已伏诛。
“……护国将军楚彻，果敢骁勇，三年征战屡立战功。然不幸将星陨落，国失栋梁，朕甚哀。特追封楚彻为护国公，入英烈祠，着丞相程寒代朕拜祭英灵……”
程寒面朝三军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念过圣旨，肃颜朝那一架棺椁拜了三拜。听得千万将士轰然下跪齐声谢恩，却不由想起临行前收到的字条，无头无尾草草几字：“待凯旋之日，许我卸甲请你再饮醉一回。”
如今四边靖平，便是许醉，却再无人相邀。
（完）